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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盔保不住的医院
2013-9-2 16:13:26 来源:山东商报
与深圳山厦医院这一本名相比,其“钢盔医院”的名号更被外界所熟悉。
因为2006年前面对医闹事件时,全院员工头戴钢盔上班出诊一举成名的深圳山厦医院近日再次走进公众视野:8月18日,医院负责人杨玉山来到北京,以8万元的价格在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主管的《健康报》上刊发公告,拟整体转让这家医院。
对于未来的打算,杨玉山说并不想彻底放弃治疗肺结核的“事业”。研究生学历的他,自谦说“也读过几年书”,“算做读书人”,“如果有人能帮我打点周边的话,我应该可以在学术上做一个顶级人才。但让知识分子做企业,我确实不行,做不了那些违心的事情。”七年前的钢盔暂保了医院,却抵不过后续不断的医闹。
比医闹更让杨玉山无奈的是,这家“一路斗争中发展”的民营医院虽然宣称有独家药方、也有资质能治疗肺结核,却并不被官方和同行认可,多次受到执法部门的质疑和查处。
回顾山厦医院的生存发展经历,免不了有高调作秀的质疑。按照杨玉山的说法,“我们就是一路斗争中发展,与天斗,与人斗。”这种与法律对抗博弈的生存逻辑,迥异于民营医疗界的低调隐忍。
8月28日,广东省医改工作电视电话会议召开,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徐少华会议中强调“要把民营医院当‘亲生子’看待”。杨玉山复印了一份次日关于本次会议的媒体报道版样存留,似乎看到了山厦医院的未来。
【自称不堪医闹困扰及执法部门质疑,营收锐减】
【深圳“钢盔医院”拟整体转让】
因为2006年前面对医闹事件时,全院员工头戴钢盔上班出诊一举成名的深圳山厦医院近日再次走进公众视野:8月18日,医院负责人杨玉山来到北京,以8万元的价格在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主管的《健康报》上刊发公告,拟整体转让这家医院。按杨玉山的说法,本次转让,是医院近年来不堪医闹困扰的无奈之举。比医闹更让杨玉山无语的是,这家“一路斗争中发展”的民营医院虽然宣称有独家药方、也有资质能治疗肺结核,却并不被官方和同行认可,多次受到执法部门的质疑和查处。终于,在经管13年之时,杨玉山决定放手。
【1钢盔医院】
与深圳山厦医院这一本名相比,其“钢盔医院”的名号更被外界所熟悉。
七年之后,再说起全院职工头戴钢盔上班那一幕,52岁的院长杨玉山双手一摊,拧着眉头说,那只是被逼急了的自己想出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1992年,白求恩医科大学胸外科研究生杨玉山从长春南下深圳。偶然的机会,2000年他接手了深圳市山厦社区康复中心;2003年1月8日,该中心正式更名为山厦医院。
看着终于有了正规医院的牌号,杨玉山曾觉得前景一片坦荡。“但事情并未如我们所愿,更快、更顺利的发展。”8月28日,回顾山厦医院的生存发展经历,院长杨玉山感慨。
2006年下半年,一名患者遭遇车祸骨折,到深圳山厦医院治疗。不久,患者准备出院时突然死亡,山厦医院与其家属产生纠纷,医护人员遭到围攻谩骂。据杨玉山介绍,闹了三天后,医院原有的170多名住院患者,走了一百多。
他们也曾求助警方和基层政府,但未能见效。“当时电视正热播《康熙王朝》,看到周培公用皇室家奴击败叛军的情节后,,我突然有了计划:他有家奴,我有员工啊!”第二天,杨玉山在医院召开了全体职工大会,会场上,向大家发送了预定的二百多个钢盔和棒球棍。“边开会,边拍照,边上网。”很快,这家医院职工头戴钢盔上班的照片引爆网络。次日,80多名记者蜂拥而至,媒体纷纷将山厦医院冠以“钢盔医院”的称呼。迫于舆论压力,当地政府出面调解了那起医闹事件。
旧事重提,杨玉山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为是极端或炒作,他反复强调着民营医院发展中面临的种种压力和无奈。
经此一事后,山厦医院在行业内和社会上名声骤起,被外界认知。另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是,该事件促成深圳市以及多省市打击取缔医闹、尸体必须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医院等法律法规的出台。
【2“斗争中发展”】
钢盔事件扬名之后,山厦医院的“太平日子”并未长久。
2007年11月,“讨薪民工自焚事件”当事人、云南籍青年杨增朝被送往山厦医院抢救。根据当时杨的主治医生、深圳山厦医院烧伤整形科主任张家龙的诊断,病人全身90%面积烧伤,其中深度烧伤86%。
截至2008年1月7日,已经花去医院81万余元,面对没有经济偿还能力的杨增朝,院方大幅度地垫资导致了资金周转不灵。
为追讨垫付资金,山厦医院向深圳龙岗区人民法院递交民事诉讼状,起诉云南省人民政府和深圳市龙岗区平湖街道办事处。
山厦医院在起诉状中声称,来自云南省政府、深圳龙岗区平湖街道办事处的官员和龙岗区总工会的负责人都“指示”山厦医院,“全力抢救杨增朝,医疗费的问题会想办法解决,钱不是问题”。
在山厦医院送交起诉书并正式立案的第三天,时任云南省红十字会副会长和永春带队的小组来到了山厦医院。和永春在医院看望杨增朝时当场提出,云南省红十字会将在2008年1月7日把81万元的捐款汇到山厦医院账上。1月7日早上,院方撤诉。
除了与官方正面交锋,逐渐做大的山厦医院与同行间的矛盾也日益明显。
2010年4月,山厦医院向深圳市委书记、市长王荣写了一封公开信发布在网络上,要求与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PK,临床验证比试治疗肺结核的医疗能力。
公开信中,山厦医院希望选100名肺结核病患者,随机分成两组,每组各50名。一组由深圳山厦医院治疗,另一组由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治疗。“如果深圳山厦医院的治愈时间超过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治愈时间的三分之一,即判深圳山厦医院为输,深圳山厦医院愿将全部资产无偿捐献给国家(债 务 除外)。如果深圳山厦医院赢了,新落成的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东湖医院)结核病大楼要由深圳山厦医院管理和使用。并且希望政府今后在审批治疗结核病定点医院时,应根据能力发放资格。”
但第三人民医院并未应战。2010年7月,深圳市卫人委批复山厦医院增设结核科,该医院成为首个获得结核病专治资格的民营医院。
回顾山厦医院的生存发展经历,免不了有高调作秀的质疑。按照杨玉山的说法,“我们就是一路斗争中发展,与天斗,与人斗。”这种与法律对抗博弈的生存逻辑,迥异于民营医疗界的低调隐忍。
【3配方之谜】
在深圳山厦医院的公开材料中,院方宣称杨玉山和他的团队,好医师网,近年来利用独家特效药剂和办法,已治愈4000余例耐药性肺结核患者——尽管这一数字并不被官方认可,但多次受访时,杨玉山均如此表示。
另一个被质疑的问题是,截至今日,患者病历及可公布的治疗办法中,山厦医院治疗肺结核药物均以“抗结核1号,修复1号、2号、3号”等字眼体现。在杨玉山看来,这是为自己特效药配方保密之举,但却多次受到执法部门的查处。
2012年,湖北患者何某辗转前往山厦医院治疗肺结核。治疗期间,十多名患者家属前往医院,称院方虚假宣传、涉嫌使用三无药品未能治愈患者为由索要80万元赔款。这让杨玉山大为恼火。“差不多就是把个死人送来,然后没等着咽气呢,就开始闹。”在他看来,何某在送到医院时,已是结核病晚期,正常肺组织不超过20%,根本无法治愈。
此事经当地公安、卫生等多方调解,但仍未达成一致。此后,该事件便成为政府多个部门对医院进行连番调查的缘由。
在杨玉山看来,深圳山厦医院的快速发展引起了深圳市龙岗区药监局的注意,尤其是该院快速治愈肺结核的独特配方更是让他们好奇万分。他们迫切想要知道这种药的配方,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到该院进行调查。
据龙岗药监局调查,这几种药物都出现在患者病历中,但门诊药房与病区药房均无该药品的用药记录,也未见药品实体。对于院方的这一说辞,曾带执法人员前往医院搜查的龙岗区药监局副局长周卓荣认为这只是医院逃避责任的“借口”。
一份深圳市药监局于今年5月20日回复给何某家属的函中显示,药监部门在去年7月至12月,先后四次对山厦医院的药品使用情况进行调查,“执法人员对该院药房中涉及抗结核病治疗的9种药品,进行抽样送检,检验结果均符合规定。根据上述调查情况,无证据显示该院制造并销售三无药品。”
即便如此,事情也仍未画上句点。今年8月28日,深圳市卫计委下发文件,要求山厦医院在收到文件两日内提交有关“抗结核1号”等内容的药物名称、剂量、规格、用法、用量。
8月31日,两天到期后,杨玉山态度依旧强硬。“宁肯医院关门,也不可能交出配方。”
【4转让“效应”】
从建筑面积300平方米发展到4万平方米、从社区康复中心发展成400多张病床的综合医院,深圳山厦医院用了13年的时间。
但无休止的医闹,和屡受执法部门质疑和查处的境遇,让他瞬间有了放弃的念头。8月18日,周日。杨玉山搭乘航班直飞北京,以8万元的价格在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主管的《健康报》上刊发公告,拟整体转让这家医院。
他向记者强调,这是自己和一手经营起来的医院反复遭受严重“医闹”事件侵扰作出的无奈之举。
据杨玉山介绍,2011年期间,医院业务收入一度突破6000万元大关,受多种因素干扰,次年锐减近两千万元。虽然暂无今年上半年的营收统计,但他估计,情况并不乐观。
对于广受诟病的医闹现象,杨玉山则认为,它与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大环境都有关系。“医闹背后,都会有利益链条甚至可能有医院内部人士里应外合。”他对解决医闹的前景并不乐观,“如果不列为严打对象,出台相关细则的话,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
8月22日,公告见报。经媒体关注报道后,他如今每天都要接数十个电话,既有病患打来的,也有咨询医院转让事宜的。杨玉山告诉记者,自己目前对上海一家大型国企很感兴趣,但双方并未有进一步的实质接洽。
对于未来的打算,杨玉山说并不想彻底放弃治疗肺结核的“事业”。研究生学历的他,自谦说“也读过几年书”,“算做读书人”,“如果有人能帮我打点周边的话,我应该可以在学术上做一个顶级人才。但让知识分子做企业,我确实不行,做不了那些违心的事情。”
回望山厦医院一路走过,杨玉山说自己甚至总结出了规律,按照往年“惯例”,2月末到4月末这段时间为山厦医院的“受打压期”,政府各部门“组团”检查会接踵而至,而这些并非例行检查。
但今年的检查却一直持续到现在,而且毫无收场的意思。
杨玉山感慨这么多年来,自己既是制片人,又是导演,还是主演,甚至连保安、替身的活,也是自己在扛。
短暂的沉默后,这个自称信佛的东北男人摘下眼镜,闷头骂起了脏话:“去他妈的吧,真他妈窝囊。”
(山东商报记者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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